第四章
别人家的狗我不知道，反正我家的狗很会装耗子。
比我家的橘猫还会抓。
我家的橘猫只会喵喵叫的等我爸去喂它。
我爸特宠我家猫，比宠我还宠，和我相比我觉得橘猫才像是我爸亲生的。
我爸就算自己不吃东西也要把橘猫喂饱，最后在我爸的不懈努力下，终于把那只橘猫喂成了一头猪，胖的像个球，根本不抓老鼠。
黄昏时分回到爷爷家的时候，满院子都飘着煮羊杂碎的香气。
那天晚饭我们吃了香喷喷的羊杂汤配烙饼，我都吃撑了。
爷爷和宝爷爷那天喝了不少酒。
我躺下睡觉了，他们还在喝。
我朦朦胧胧要睡着的时候，看见我爷爷醉醺醺的说他要吃宝爷爷的宝，还用宝爷爷的宝下酒喝。
我不明白什么是宝爷爷的宝，就像我不知道宝爷爷的宝器是什么，我还小，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。但是我已经困的不行了，于是我带着强大的好奇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昨晚上自己的好奇心，
我醒过来的时候宝爷爷还没走，他又为我和我爷爷做了一顿羊杂汤，我们三个一起又吃了顿早饭，我兴高采烈的吃完早饭，背起自己破旧的帆布书包撒丫子往学校跑。
日子一眨眼就过到深秋了，东北的秋天也不长，我觉得还没有兔子的尾巴长。
有时候树上的叶子还没落干净，大雪已经落下来了。
在大雪落下来之前，八月十五中秋节先到了。像每一次逢年过节一样，不等我爷爷开口，我爸就主动先对我爷爷说：“把宝爷爷请过来跟咱们一起过节吧，大家在一起更热闹些。”
爷爷就笑眯眯的点头说好，满眼都是对我爸赞许的光。
我们过节都是在爷爷家过。
大家一起聚在爷爷家，热热闹闹的大吃一顿。
每次过节，爷爷请宝爷爷来，宝爷爷都会来，来的时候都会扛一只收拾好的羊，这只羊都会分一大半让我爸带走。
宝爷爷每次送羊肉只送到爷爷家，然后让爷爷再把肉分给我爸。
宝爷爷给我爷爷家送羊肉送了一辈子。
我爸我妈我哥哥都像对待我爷爷一样对待宝爷爷。恭敬而亲切。
八月十五那天，我爸我妈和我哥哥吃完饭就走了。
我爷爷和宝爷爷继续坐在炕上喝酒。
我靠着一面墙躺在炕上，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。
然后我看见我爷爷喝完一杯酒之后，咂么咂么嘴，忽然伸头飞快的在宝爷爷脸上亲了一下。
宝爷爷明显愣了一下，然后他瞪了我爷爷一眼，扭头朝我这边看了看。
我爷爷呵呵笑着说：“别怕，孩子已经睡了。”
“还是小心一点吧，孩子越来越大了，该懂事了。”
宝爷爷小声说。
“懂什么事呀，连你身上的宝器是什么都不知道，他能懂什么。”
爷爷嘿嘿笑着说。
“滚，你满嘴就没一句正经话。”
宝爷爷红着一张老脸说。
爷爷呵呵笑着老不正经的说：
“宝哥哥，你不是就喜欢我的不正经吗？我越不正经你不是越喜欢吗？宝哥哥，宝哥哥。”
爷爷的声音又甜又腻，听得我小心肝直发颤。
宝爷爷用一只羊蹄子塞住了爷爷发浪的嘴。
后来我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我发现爷爷又岔着两条腿，有些艰难的走路了。
大雪落下来之前，爷爷带着爸爸还有我的两个哥哥一起去帮宝爷爷家准备过冬的木柴。
大家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干得热火朝天，那天宝爷爷又杀了一只羊，配上土豆和胡萝卜炖了满满一大锅羊肉。
宝爷爷的屋子里也升起了炉火，暖和的像盛夏一样。
我们一家人跟宝爷爷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，爷爷和宝爷爷又喝了不少酒。
我爸笑呵呵地对宝爷爷说：“大爷，我爸喝了不少酒，今晚上就让他在你这睡吧，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包爷爷点了点头，把我爸和我哥哥他们送出门，回来继续跟我爷爷喝。
他俩一喝喝到半夜，我又自觉地躺到靠墙的地方去睡觉。
然后半梦半醒的一边犯困一边听他们俩边喝边唠嗑。
“你儿子大概知道咱俩的事了吧？”
宝爷爷喝完一杯酒看着爷爷问。
爷爷微微点了点头说：“他应该是猜到了，但是他没问我，他不问，我也就不说，大家心里有这个默契就行了。儿子是你看着长大的，他也很喜欢你，估计也不会反对咱俩在一起。再说咱俩在一起又不关他的事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老爷爷一边给我爷爷倒酒一边说：“你养了个好儿子，懂事。”
爷爷呵呵笑着说：“应该是咱俩一起养了个好儿子，当年要不是你接济我们，我那日子简直没法过。把孩子养大也有你的一份功劳。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心里在惦记着我呀，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那种感情。”
宝爷爷又喝了一杯酒说：“不知道更好，我可没想破坏你的家庭。要不是你婆娘走了，我才不去勾搭你呢。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，把你勾搭到手了，有时候觉得你还挺烦人。特后悔。”
我爷爷吭哧吭哧笑了笑，然后忽然扑上去把宝爷爷给压倒了。
“桌子桌子，咱们先把桌子搬下去，别锡翻了。”
宝爷爷嘴里连声吆喝着说。
然后两个人又爬起来先把炕上的小方桌搬到了地上。
宝爷爷还顺手往炉子里添了几根大木头。
两个人重新上炕的时候，宝爷爷抬手拉灭了灯。
炉火在熊熊燃烧，屋子里热浪滚滚。
我在黑暗里听我爷爷用又甜又腻的嗓音不停地叫着宝哥哥。
宝爷爷用我没听过的嗓音温柔的一声一声回应着我爷爷。
然后那边的声音就变得混乱了起来，好像我爷爷又吃了宝爷爷的宝，听声音感觉那滋味应该比羊宝更好吃。
第二天早上醒过来，我发现外边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。
那一年大雪下的格外早，第一场初雪就那样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悄然来临。
外面下着大雪，宝爷爷和爷爷都没起来，两个人并排躺在被窝里，四目相对的看着彼此，就那么默默的互相看着，不说一句话。
我掀起爷爷身上的被子一角钻进了他们的被窝，进去之后发现爷爷什么都没穿。
我热乎乎的挨着爷爷躺了一会，然后又自己穿上衣服跑出去冒着大雪开始堆雪人。
过了好长时间，我堆雪人堆到一半的时候，爷爷和宝爷爷肩并肩一起出现在我的面，两个人帮我一起把雪人堆起来，大雪哗哗还在下，雪人很快就胖了一大圈，落雪松松垮垮的堆在他的身上，显得他有些虚胖。
爷爷和宝爷爷一人一边牵着我的两只手，三个人冒着大雪出去走了走。
刚刚落下的初雪虚浮的堆在地上，在我们三个人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。
远处的群山和松海都被白茫茫的大雪遮掩住了，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。
雪帘在我们面前秘密的编织着，让我看不清这个世界。
大雪落在我们的头顶，落在我们肩膀上，很快就积了厚厚的一层。
“回去吧，雪下的太大了。”
宝爷爷说，爷爷点了点头，于是我们就回去了。
回去之后爷爷帮宝爷爷用草料喂了所有的羊，中午我们吃了昨天过节剩下来的饭菜，吃完之后三个人又钻进被窝里躺着。
我们三个躺在一个被窝里，爷爷在中间，我和宝爷爷分别躺在两边。
我忽然想起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，于是我隔着爷爷的脑袋看着宝爷爷问：“宝爷爷，什么是你的宝啊，还有，你的宝器又是什么呀。”
宝爷爷还没做出反应，我爷爷又哈哈大笑起来。
宝爷爷红着脸轻轻锤了我爷爷两拳，很凶很凶的对我爷爷说：“都是你，教坏小孩子！”
我爷爷继续哈哈大笑着，笑得非常开心。
我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。
那场大雪一直下了两天两夜。
在夜里落下，又停在夜里。
雪过天晴。
太阳和雪一样亮。
我爸带着我的两个哥哥帮着宝爷爷来扫雪。
宝爷爷又杀了一只羊，又让我爸带走了大半只。
晚上宝爷爷给我爷爷又煮了羊杂碎。
我爷爷吃得很开心。
只要有宝爷爷在，我爷爷这辈子就能有吃不完的羊杂碎。
我知道宝爷爷对我爷爷很好。
我也知道宝爷爷很宠我爷爷。
我不知道宝爷爷的宝是什么。
但是我知道我爷爷的宝肯定就是宝爷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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